今年是TGDC的第三年，主题“1+1=3”包含着美好的期盼，希望游戏开发者和游戏热爱者能够在这里碰撞出无数的可能，为一款好游戏的搭建骨架的同时注入灵魂和生命力。
对于一款精品游戏而言，核心竞争力是游戏制作，这些都离不开世界观架构、玩法设计、美术风格、音乐音效等因素，而这些都需要从业者有深厚的专业经验积累，更需要创作视野，强烈的想象力，以及对想象力的控制力。
有一条豆瓣的评论印象深刻，说《蜘蛛侠：平行宇宙》才是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“漫画电影”，而其他的只是“根据漫画改编的电影。”这也是和多种不同画风完美融合的美术风格有关，让六大蜘蛛侠打破次元壁跨宇宙同框。
9月21日，由腾讯游戏学院举办的第三届腾讯游戏开发者大会（以下简称TGDC）艺术分论坛上概念设计师凌云作了 《蜘蛛侠：平行宇宙》和《证人》的美术浅析及个人作品分享。
凌云：非常荣幸来到腾讯游戏开发者大会向大家分享《蜘蛛侠：平行宇宙》和《证人》的美术。刚才听到主持人在讲游戏开发这些话题的时候，我才发现我分享的都是动画的，不过没关系我们都是美术。
简单的自我介绍一下，我的工作经历，2006年进入EA上海，后来因为自己每次都觉得美术大佬应该做FA（音译）之内的，觉得自己比较年轻，也想创业，就辞职出来做自由职业，也是运气好，就跟一个国外的外包公司接触上了，就来到了加拿大，后来去到了Eidos，才真正进入了游戏开发工作室，因为之前都是外包，所以什么都有接触一点。
到了Eidos以后我就制作了Mankind Divided，是赛博朋克风格的游戏，当时设计风格还是挺前卫的，现在很多这种风格的游戏都能看到这种游戏的影子，他们的美术方向把握得非常准确，也非常严格。后来游戏结束以后我就参加《古墓丽影》的设计，这完全是另外一个风格。但是他们都是写实游戏，所以制作方法差不太多，但设计内容就完全不一样，一个是硬表面科幻，另外一个是更加石头、山洞这样的东西，我个人更喜欢《古墓丽影》这样比较大自然多一点的，每个人喜欢的东西不一样吧。
我正在做《古墓丽影》的时候，自己私下做了一个项目，就是《蜘蛛侠：平行宇宙》，在这个过程还没结束的时候，我就去到了EA Motive，那边做了一个没有公布的项目，也挺有趣的。《蜘蛛侠：平行宇宙》以后我就做《爱，死亡，机器人》的《证人》，紧接着开始这个项目，后来到了育碧，项目没有公布，就不提了。
现在分享一下《蜘蛛侠：平行宇宙》的美术，开始它跟现在的风格不太一样，制作过程其实跟后面的《证人》是一样的，所以我们刚开始就先做了一些短的测试镜头，来看看它怎么和现在主流的动画做出不一样的效果，所以我们团队找了很多艺术家来画画，拼命的画画，画了很多，画的东西差不多是这样的，这个大屏幕看起来比较爽。像这个街道需要自己找参考，我在我住的地方，很近的地方随便找了一个街道，因为我们的场景是纽约，找了一个街道，看起来挺像纽约的一些地方，拍了一些参考，整合到一起画出来，背后高的建筑都是加上去的，实际上那里没有这些建筑。这是叔叔公寓上楼梯的地方。比如说这些是阿姨的小区，实际上这就是纽约附近的一个场景，很多在纽约待过的人都认识这个场景。我一个同事说他的奶奶就住在这里，他经常会去，很多住在纽约的人看了都会说这个地方我认识，这样挺好。这同样是街道，实际上我们画的是背景，本来是直接用来做背景的。这是其他的街道，现在主要是找有点带平面设计，但是看起来又比较写实的风格，要求细节画得非常多，因为最后说可能要投到电影大屏幕上，所以在大屏幕上看还是可以的，如果真的用的话，真的就是在大屏幕上看的。
这是监狱，同样是监狱，因为每个镜头要运动，所以各个角度都有。所有的细节都是要画得比较细，上面那些照片里面人物要改得比较卡通一点，本来有很多写实风格的人物照片，我们改得像卡通一样，所以有卡通和真实的结合，介于卡通和真实之间的感觉。这都是要画得比较细的，投到大屏幕上看的话，还是比较细的感觉。
这是厕所，这个厕所是在电影里面有用的，他们后来做成3D的，没什么改动，颜色也差不多，所以看电影的时候，看到这个场景还是有很奇妙的感觉。这是街道。
制作方法后来改了，大家也听到过一些奇怪的传闻，说不太好，其实没有那么夸张，就是正常的换风格而已，我们后来就进行概念设计了，真的是概念设计，比如说给一些参考图，自己把它整合出来，画成这样的风格，而且大家也看出来它是比较卡通，比之前逼真的效果要更加卡通一点，不知道大家是不是有这样的感觉？这完全就是卡通风格了，加网纹点的感觉，还有粉红色的边，都是给它增加一些卡通效果。后来在电影里面确实也呈现出来的，所以我觉得真的还是不错。颜色各种很跳动的感觉，电影里面没有那么跳动也是可以的。这里甚至还有卧室的设计，要求细节很多。飞机好像没有用，但是还是那个风格。除了那些以外，甚至还有更小的，这个就是控制室的草图，并没有画很细，因为后来用3D来做的，要找一个好一点的感觉，就用3D做出来。甚至我还画了这种小东西，这个具体在哪里，我也没发现。还有这个人头，这是放在学校教室上面挂着，教室上面挂着科学家的头像，他的要求就是画很Q的造型。
虽然是卡通游戏，但是实际上是从现实中吸取的元素，并不是凭空创造的，凭空创造有时候可能会缺少了那么一点真实感。
《证人》，这个我比较喜欢，因为这个真的是实现了最开始的想法，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这个？刚开始这个片子做出来的时候，我听导演说，他来给大家看，大家会觉得很奇怪，奇怪在哪里？感觉很真实，但是又想不通为什么？其实我们做这个的方法是用印象主义的思想，大家不是像大家平时看到的印象主义的油画那样，只是用了那种思想，就是眼睛看到的最直观的感受把它表现出来，那当然就是真实的，创造一个比较真实的幻觉，其实仔细看只是一些色块，不过我们把它处理得Graffiti，笔触不会很乱，但是整体呈现实际上是印象主义的感觉。跟传统动画一样的模式，也不是说完全一样吧，但是理念是差不多的，就是用2D绘画的背景，人物再放到里面运动，跟很多2D动画是一样的，只不过人物是3D的，有一些整场比较大的背景就贴到3D上面，还是手绘的贴图贴到3D上面，实现了跟平面绘制差不多的效果。
这些都是背景，直接用到动画里面，大家看过应该都认识，也是要求跟《蜘蛛侠：平行宇宙》最开始一样，画得细一点，放到大屏幕上看还是比较细。每一个镜头的切换都要进行新的背景绘制，听起来好像比较麻烦，其实我觉得这个制作方法看起来大家觉得画得很多，比起3D制作省了很多事，如果用3D渲染成这样的感觉比较费功夫吧，需要大量的建模、贴图、运算，我设想不出来用3D怎么制作。
这就是室内打斗的场景，每个场景都要切换，加上这些黑色的线也是他要的效果，制造一个手绘感的东西，因为直接看色块的话，大家手绘感少了一点，加上草图一样的线条，更加增加了草图一样的感觉。这是开门、关门，都是直接用到里面的。这是最开始化妆的镜头，实际上都是追逐的场景，每一个转角都要画出来。
这个楼梯我比较喜欢，画得比较潦草，其实整个项目里面并不是风格一定的，我画这个的时候，我觉得有时候喜欢更潦草一点的感觉，有时候又喜欢细一点的感觉，当时的状态都是可以调整的，像这个就比较潦草，但是光影这些还是可以到位的。这也是刚开始比较潦草的风格，只是它追求的就是真实感，并不需要完全把每个细节都画到位，大家在大屏幕上看就是非常多的色块组成的。只要光影到位，我觉得其实真实感就出来了，其他用比较色块的表达，就是因为不能太乱，让它看起来干净一点，因为人物3D做的要跟背景融合的话，3D做的比较干净，不可能做得太笔触夸张。这都是同一个场景的各种切换。
这个场景我比较喜欢，因为它的构图还挺好的，这些反光到时候加了人物，就会用3D打光的艺术家会把反光做出来。
一张图画差不多一个星期，但是也不是全力在画，我觉得要把感觉做到位，慢慢想起哪里可以加一下，补充一下，反正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样子就能画得比较完美，但是后来赶项目的只有就会两三天画一张，越来越紧。
比如说这种墙砖的地方把它画清楚了，就会看起来比较细。这也是同样的墙砖，反复使用，但是只是一个镜头的远近问题。
这是出去时候的场景，这个是床，这是同样的场景反复使用，但是颜色就必须控制到差不多，不要太乱了。
追逐出去，这个场景切换过去就会变成3D的场景，3D艺术家来做的，用3D做出来，再用2D贴图的方式贴上去，看起来场景画得差不多，但是是运动的。这两个切换中间的镜头就是一个3D制作的场景。
这些画的时候，其实有很多小细节，可以加一些私货，自己想写点什么都可以，但是那些文字只是制造一些效果，当时电影出来以后，很多人问我写的俄文是什么意思，其实没什么意思，我就是自己乱写的，找了一个Google翻译的，但是它就是看起来有很乱的文字效果，印象派的感觉。很多场景的颜色主要是注重光影的刻画，要打造真实感。
这个地方挺经典的，丢鞋子的地方，但是这个动画里面动画也做得非常到位，我们开始说是印象派的感觉，动画也是用的印象派的感觉，它的动画使用的是传统好莱坞动画师来手调，但是后来很多人觉得看起来太过真实，不可能是手调，其实他简化了非常多的东西，看起来跟主流的好莱坞动画是差不多的，只不过他的人物比较卡通，所以大家可能觉得不一样，有人说动画的衣服真实感也有加成，可能这也有道理，但是实际上动画是简化了很多东西。
这是继续追逐的场景，这里是各种镜头切换，在动画后期的时候，他们增加了一些大的广告牌的变换感觉，这些都可以后期再制作，这是一个大的专场，画一个很宽的画面，转到最后镜头的位置，很宽的画面好像没有放到上面。这都是一些追逐的场景，说话的时候镜头拉近拉远，人一跑上来，那个男的是我最喜欢的角色，他就说“要不要进来呢”。
这是小结，我的意思就是每个人的风格都不一样，有各种各样的风格，我觉得任何风格都可以找到合适的项目，但是主流的风格肯定有一定的主流原因，我觉得大家没必要太限制自己的风格，可以多尝试一下不一样的东西，我个人觉得。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说我想做这样的东西。
个人作品。个人作品的目的就是，有时候工作很无聊，就可以调节一下自己的心情，尝试一些画法，比如有时候我就在项目里面学到了很多画法，是不是真的学到了？可以在个人画自己东西的时候，再试一下，体会一下，或者画自己的东西也可以学新东西，然后再用到工作里面去。
这张我就是用到《证人》的画法来画的背景，大家看细节程度还是差不多的，但是这张非常快，基本上几个小时，不到一天吧就画完了，因为之前已经画得非常熟悉了，这样的东西。这个人物是后来加上去的，之前画的是一个灵异的感觉，但是后来我发现自己画的系列中的小人可以加上去，就改一改加上去了。
这个系列最开始没有什么想法，就是画着玩，我觉得这是一个比较有趣的办法，来增加自己作品的风格，就是一直画同一个主题，不光画法是一个风格，其实主题也可以成为一个风格。在画同一个主题的时候，我还可以尝试不同的画法，经常都会有新的想法，寻找的东西和当时的心情有关系吧，并没有说我一定要找什么样的技术。这是同样在实验画法的时候画的东西，有的是找参考图画的，这就是看到一张挺好看的风景，真的是感受到了感觉，想把它画一下，有的是自己想要画的。
再实验一下另外的感觉，都可以，我觉得虽然风格不一样，但是大家看到觉得还是同一个世界观，都是一些实验性的东西，我觉得挺有必要的，画画的同学可能就会知道。有画画的朋友吗？难道大家都是爱好者，好吧。=。像这个场景就是自己去旅游的时候拍的，我觉得光影非常好看，有一天就把它拿出来说可不可以试一下，也搞了一个不一样的感觉。其实用的都是色块，眼睛上能感受到色彩就足够了，不用再加细了，但是远看还是挺细的，细节还是比较够。这是冬天画的，尝试一下冰的感觉。有时候灵感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，就想画这个东西，我觉得今天讲的非常没有学术性。
第一个其实有很主观的想法去实现，就是看到废墟，我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废墟，可能是俄罗斯的，因为我这个系列里面有很多废墟，一个大系列里面再形成各种小系列，越来越多的图，灵感就不会断，我在这之前有尝试自己各种各样的想法图，但是想法很容易枯竭，如果用一个系列的话，就会经常有新的想法，我觉得对自己保持持续创作的欲望很有帮助，要不然停掉以后就很难再抓起来。这里是尝试一下海水，还有其他不同的颜色。
气氛。之前有比较阴冷的气氛，有比较废墟，废土风的感觉，这里又有比较快乐的风格，看心情。这是画《证人》时候的背景，这张也挺快的，4个小时。
小结：个人创作就是调节内心的需求，不用太在乎别人的想法，自己把想表达的东西表达出来，这是最重要的一个目的吧，就是不要让眼光总是沉迷在一个固定的模式上面。
《证人》的项目整体工作量大概是多少？用手绘去营造写实风格有没有比较关键的技巧？比如说光影或者质感的处理。
凌云：这个肯定是画画的朋友问的，《证人》的整体工作量说大也不大，我一个人画可能50多张，还有其他艺术家，加到一起修修补补一共可能60多张背景，但是整个电影就是20分钟，就看追逐场景切换多少，如果是一个非常多切换的，肯定要画很多东西。所以每个电影不太一样，但是《证人》的话画了6、70张吧，再加上3D的，3D就算一个场景，其实6、70张的工作量。
用手绘去营造写实风格有没有比较关键的技巧？有也没有吧，因为写实风格其实大家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来达到，比如说有的艺术家喜欢涂鸦风，都可以营造出一种写实的感觉，我们这个风格就像我刚才说的，是印象派的感觉，眼睛看到的东西觉得真实就OK了，但是没有去极度的刻画。
光影和质感，如果这个质感在颜色上表达出是这样的颜色，画出来就OK了，就会呈现出自然的感觉，就像楼梯扶手有反光什么的，能显示出楼梯是油漆刷过，如果不放反光，就会觉得材质磨砂感比较强，有时候跟3D的思路是一样的，光影也是一样的，有光的地方就会很亮，正常的素描关系的感觉，就是追求素描关系的完整性。
请问您认为《蜘蛛侠：平行宇宙》和《证人》美术有什么共同点吗？
凌云：共同点肯定是有的，因为我们是同一个美术指导，大家都知道AM，他刚开始创造了《蜘蛛侠：平行宇宙》最开始的风格，后来沿用了他这个风格，可能更加卡通了一点点，但是他整体是用3D呈现，3D肯定有3D的限制，尽量让3D达到他的效果，但是又可以实现做出来的感觉，因为如果真的要完全实现手绘的风格，我个人不太了解怎么实现出来，《蜘蛛侠：平行宇宙》还是比较成功的模仿了手绘风格，《证人》就是更加原装风格的感觉吧。
